“辽宁省”永远的指教
今天,鞍山小梅为大家分享来自沈阳日报的《永远的指教》,愿各位喜欢。
□聂成文
1975年四五月间,友人刘光亚先生带我到辽宁省博物馆拜见杨仁恺先生。杨老是著名的书画鉴赏家,书法造诣也颇深,一直为我所仰慕。来到博物馆,杨老满面笑容热情接待了我们。他衣着朴素,两眼温和,炯炯有神,一派学者风度。当时我穿着一身军装,还在服兵役。刘光亚向杨老介绍了我的一些情况,强调说我对书画十分热爱,希望能得到杨老的指教。杨老当即表示“好哇,好哇”,鼓励我好好钻研。我真诚地表示,一定不辜负杨老的希望。
第二年5月,我由部队转业到辽宁省文化局(即省文化厅的前身),在政治处。辽宁省博物馆正好和文化局属一个系统,且离得较近,我便有机会经常到辽宁省博物馆看望杨老。起初拿些自己的字给杨老看,征求杨老的意见。我受当时潮流影响较大,追慕郭沫若。杨老看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,要多写王羲之,特别是《圣教序》为好。过后我看了《圣教序》帖,觉得不过瘾,便迟迟没动笔。过了些日子,觉得再不写,无法去见杨老,便硬着头皮临了一下。这一临不要紧,感觉还是《圣教序》高,便把临习的字拿给杨老看,杨老说,这就对了,就这样临下去吧。那时临的字现在我还留了一些,虽然相当稚嫩,但已令我获益匪浅。从此,《圣教序》在我心中扎下了根。几十年了,一直到现在还在坚持临习和研究,深感杨老开出的单子真是灵丹妙药,为我的学书指出了一条光明之路、成功之路。
1978年5月,我由省文化厅转到了省创作办公室,专门负责书法工作。省创作办公室即省文联前身。这样便和杨老接触得更多了,向杨老讨教也就更方便了。1979年底,辽宁省书法学会成立,杨老担任副主席,我为工作人员。这一年由辽宁省书法学会和北京书法学会、上海书法杂志社、上海画院和沈阳书画院等组织联合发起了全国第一届书法展,决定由辽宁担任东道主,具体承办,1980年5月在沈阳举办。
这一活动得到了杨老的大力支持,在办展期间,他还被推为书法评选五人组的牵头人,对所有送展作品进行了严格筛选,保证了展览的成功进行。这次展览,我参展的作品为一幅六条幅行草书唐人诗,其间我曾征求杨老的意见,杨老说气势不错,但要注意火气和霸气。在1982年举办的九畹书法展中,杨老对我的作品表示了同样的意见。的确,由于我的功力和修养的不足,故写的东西往往欠含蓄,欠扎实,火气、霸气比较明显,杨老的点评,一语中的,切中要害,十分中肯,为我今后的努力指明了方向和要点。
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,我曾着力临习爨(cuàn)龙颜等碑,并尝试将碑与帖结合起来,碑抓一点、隶抓一点,合到一起,试图搞出点特点来,如郑板桥七分半书那样。我把尝试的作品拿给杨老看,杨老当即就说,不好,艺术要自然,不要故意,不要搞拼凑,人工痕、做作痕要不得。我赶紧将这种尝试收了场。
记得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,我曾试验临了一幅张旭的古诗四帖草书,杨老端详后说我能写草书,使我信心倍增,便以草书为主打,加大了投入,写《十七帖》、怀素《小草千字文》、唐《恪法师第一抄》等。多以温和为主。
1996年,我一改多年温和的写法,变为大刀阔斧,放笔直扫,不管不顾,一吐为快。我曾拿了以这种风格书写的作品参加了当时的一次全国大展,受到了关注,引起了较大的反响。我不禁暗自高兴,还作了一首诗:“八尺长桌十米窗,高阳静洒砚池旁。兴来情怀不可遏,淋漓大笔墨溅淌。颠张醉素何足数,不如吾曹气开张。沧海鼓荡雷电激,大河咆哮震八荒。刷刷点点不停手,抹抹涂涂意英扬。管尔法度为何物,我自写我肝与肠。一顿狂扫千万字,神飞直令鬼神丧。从来都道酒壮胆,我却无酒更癫狂。书法本意在宣泄,何必扭捏装势腔,使我不得胸胆张!”真是有点飘然自得之感。我曾期望能得到杨老的嘉许,谁知杨老并未予以置评,不禁引起了我的警觉。此时无声胜有声。后来经过冷静地审视和反思,我认清了这种狂放是气盛而实虚,是过去弱点的一次大集中、大爆发,必须赶紧刹住车,否则极易滑向野狐禅。杨老的态度我已读懂。便毅然将心收回来,从头做起,写楷、写隶、写篆,将笔速放缓,将心态放平,反复锤炼。这样,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,终于有了新的起色,笔控制得比较得体,不激不厉,一扫火气,放而能含,写出了新感觉。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,可惜杨老已经不在了,看不到了。杨老若天上有知,当会感到欣慰。
回顾过往,是杨老的指教与点拨使我在书法艺术上不断成长、不断进步,在艺术实践和认知上不断提升,走向了艺术自觉。一是坚持临帖,取法乎上,长年不辍,把握住大方向;二是稳健书写,自然流露,不草率、不做作;三是遵循艺术法则和规律,力求刚柔相济,恰到好处,不盲目、不偏激;四是加强基本功训练,特别打好精到与平正的基础;五是养成良好的创作心态,不骄不躁,无障无碍;六是不断调整,不断总结,不断突破,永不满足。我还把这些认知与体会用到工作中,如临帖班,讲评作品等,同样收效不错。
杨老在关键时候的点拨,如拨云见日,令我茅塞顿开,终身受益,感激之情难于言表,特写此文送上我深深的敬意与谢意!也谢谢刘光亚先生的引见之功!